寧靜之颱風眼

星期六, 3月 06, 2010

距離

人與人之間,沒有零距離。
我自是我,妳自是妳。


我奔向妳,因為妳身在遠地。
我逃離妳,因為已嗅到妳的氣味。


妳奔向我,因為我顯得神秘。
妳逃離我,因為相處已很乏味。


我往前衝,妳匆忙退避。
我往後退,妳卻不離不棄。


妳往前衝,我魚躍鳥飛。
妳往後退,我卻難捨難離。


或許,人與人之間最適當的距離,
就是跳恰恰舞時的我和妳。


  大學時代,上《莊子》課時,常與教授有會心的眼神交流,所謂「相視而笑,莫逆於心」。某一天坐校巴,他後上,卻居然坐到我身旁。結果全程我正眼也不敢望他一眼、羞怯怯地一直望向窗外,直至他下車為止。神交關係突然變成近在咫尺,還真受不了呢。
  

  世上沒有第二個自己,我們總會與別人有一定的距離。我認為自己的本質非常差劣,脫光光站在別人面前會嚇跑對方。為了不搞垮彼此關係,當我覺得別人走得太近,便會突然拉遠距離:同學如是、同事如是、朋友如是、情人如是、家人如是,無一例外。


  當然,如果別人十分明白我的想法,我會非常樂意和他無限親近。為了確認,我經常會在某時某刻,暗設關卡。若對方心領神會,自然更能交心;若對方無意深入理解,那我便會不動聲息悄悄後退。
  

  「愈想親近的人,愈要拉開距離。」這是情場男女角力的手段,我別扭地用在一切關係上。除了保護自己、保護別人、保護這段關係之外,我還認為若經常近視對方,久之必然看不清全貌。此即《孟子》「明察秋毫之末,而不見輿薪」之意。所以,偶爾拉遠一下距離,調劑一下,也是有好處的。


  如此羞於表現自己,最終恐怕會變成自閉吧?我的解決之道是:文字。文字交流,本身已是隔了一層,不論寫得如何懇切,終究還是隔了一層,絕比不上一瞬真誠的眼神。而且,下筆時能深思熟慮,能較圓滿地表達感情,也較能暗示出種種弦外之音。


  有時,我以文字表達出委曲婉轉的感情,卻換來直接的一問:「不高興?」、「有心事?」若這是書面回應,還可虛與委蛇;若這是直接的語言關懷,我卻會顯得手足無措,難以回話,反倒讓對方以為我討厭別人關心自己、而拒諸千里之外。事實上,這反應又回到上述「自我保護」的機制中:我既然選擇以文字表達感情,必然在其中暗示了許多心底話,並希望對方能在字裏行間自行發現,或提出自己意見,或表示有興趣深入了解文字內容。若直接向我要答案,我可能又會覺得對方還未過關,條件反射地拉開距離了。


案:為配合主題,本篇已經寫得不能再白。若認為還不夠白,則表示我們只能交一臂同遊於世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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