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靜之颱風眼

星期一, 5月 19, 2014

颱風眼

「寧靜之颱風眼」是這裏的名字。所以建此名,與其說是出於當時對世界獨到的觀察,倒不如說是一種直覺——一切昏亂無由,內心卻很平靜。雖然並非刻意引用,這看法無疑暗合了《莊子》「攖寧」的觀念,現在看來,還是有點斧鑿痕呢。

其實這也難怪,時維2006年,中國文化之火正在心中重熾,當時甚至把「颱風」定性為儒、釋、道,以「寧靜」來比喻自己游走於三者之間而不失本性。中國文化博大精深,任一已要傾力鑽研,更遑論在三者之間游走?那當然是年少無知、心高氣盛的想法。

中國文化之火一閃即逝,我也有長進的時候。由外而內,便有了更真切的感悟:

人的自身是颱風,不同性格縈繞交替,為的是保持風眼中的「虛無」。虛無若存若亡,由此衍生出不同性格,組成自我。

這段說明融合了「多重人格」及道家「無中生有」的觀點,非常可觀,似此巧思當是上天賦予的靈感,非關乎我的。咄咄稱奇之餘,卻已沒有親歷其境的感覺了。

「從量變到質變」是世事運行的法則,成長也不會例外。要提升修養和思維層次,需不斷積累經驗至臨界點,當契機出現時便會飛躍。三年前,大兒子出世不久,上天見我多年來沒啥長進,便給了一個契機——轉瞬間便毀去了我的信念、拿走了我很多東西。我赤裸著身體,正要沉向湖底,忽爾瞥見岩邊三數頭小草。我伸手向它們打招呼,正要述說慘狀、自嘲一番,一小草說:「拼命掙扎吧!我無法幫你啊!加油!」另一小草則說:「不要拉著我!我不想跟你一起跌入湖底!」無情的我已懶得分辯,冷笑一聲,便沉淪下去。

沉淪的底限當然是湖底。待在這甚麼也沒有的地方,終於省悟以往所珍惜的都是偽物。正如有人一直努力地賺錢,把所有儲蓄都鎖進保險箱,缺錢時打開一看,竟都是一張張可笑的假銀紙,而且還是自己亂畫出來的。那人啞然失笑,方知自己由始至終都是一貧如洗。

身處湖底,便休想有高姿態。我卻愜意說:「這裏其實也不錯呢!」此念一動,外物便釋數放下,顧慮一掃而空,手裏只剩下怎樣也扔不走的東西。我握著此奇物,心裏踏實,終於肯定了生命並非破碎難復,而自己也只是一個不會自殺、也不會幻成不同人格的正常人。

忙亂與挫折的三年轉瞬過去,小女兒的出生象徵了新生。我從湖底爬了上來,天高海闊,佇立一人,正重新認識這個人間世。布谷鳥飛來,彷彿在問:「在想甚麼?在想甚麼?」我唸唸有辭:「為何總覺得這裏與湖底很相似呢?明明環境有這麼大差異!」布谷鳥飛走,彷彿在答:「我怎知道!我怎知道!」不要說笑了,你怎會不知道呢?「自然」便是一切的答案。

現在的我,常能感受身後與我同在的自然之力,不失其所,不再孤單,無所畏懼,「寧靜之颱風眼」依然是寧靜之颱風眼。是以博客之名不必修訂,頗省了改名的躊躇。所謂「直覺便是真理」,此又得一例證。

  久休復出,是為總序,新階段的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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